我天生克夫,一連克S三個青年才俊。
父皇靈機一動,把我送去和親。
「皇兒,去!克S北邊那個龜孫!」
我瑟瑟發抖,聽說北朝皇帝也是個命硬的,出生時就被預言克妻。
父皇鬥志昂揚:
「克他!看誰克得過誰!」
1
我牽著幹娘,帶著和親隊伍,聲勢浩大地進入北朝皇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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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說宋準之對我這個和親公主很重視,特意讓我下榻在離他寢宮最最最最最遠的永寧宮。
不知是怕他克S我,還是怕我克S他。
忘了說,我的幹娘是一隻溫順的綿羊。
那年我剛出生,第一聲哭就震碎了琉璃杯。
欽天監掐指一算,斷定我命硬無比,非要認個質柔的生靈當幹娘不可。
正巧庖廚失手,逃出一隻羔羊,羊糞球拉了一路。
欽天監正眼睛一亮,伸手一指。
於是那隻綿羊就成了我幹娘。
正寒暄著,殿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尖細的通稟聲:
「皇上駕到!」
抬眸望去,身著黑金華服的男人抬腳走來,身姿挺拔,下巴微揚。
威嚴無限地將目光向我投來,然後——
啪——
被我幹娘新鮮制作的羊糞球滑倒。
我一驚,一個倒吸氣,嗓子眼裡的糕點直接卡住。
「救救救……」
一時間,永寧宮亂作一團,眾人手忙腳亂地圍住我們。
一些人嘴裡念叨著「奴才該S」,扶起宋準之。
另一些人又是幫我拍背又是遞茶。
還有些早已飛出去宣太醫。
說來也怪,一般人被羊糞球滑倒,最多摔個擦傷,再不濟膝蓋青紫,總之S不了。
可宋準之卻直接摔得不省人事,被太監扛到榻上。
被糕點噎住本也不是稀罕事,可我卻S活順不下去,憋得面目通紅。
那一瞬間,我好像看到牛頭和馬面,一個站在我面前,一個站在宋準之榻邊。
蒼天大地,這世間難道要同時失去臥龍與鳳雛嗎?
不過片刻,一群藍袍子太醫烏泱泱地衝進來。
一個年紀尚輕的太醫一個滑跪,衝我砰砰砰地磕了三個響頭。
「昌明公主,臣冒犯了!」
一個箭步衝向我,還沒等我反應過來,不由分說地扇了我三個巴掌。
「啪、啪、啪——」
力度極大,落掌之處極有講究。
不知他扇到了什麼穴位,我隻感到一股氣流自丹田湧起,直奔咽門而去。
「噗——」
一塊小小的雪花糕從我的嗓子眼裡飛出,掉在地上。
劫後餘生。
我腫著臉轉頭看去。
宋準之躺在榻上一動不動,身上扎滿了銀針,太醫們急得滿頭大汗。
我生出一股僥幸,嘴角想壓都壓不下去。
果然,硬碰硬,還是我硬!
給我S!
當夜,我和冬珠舉燈寫信。
「父皇安好:兒臣今日首戰大捷,一擊斃命,克S北朝的狗皇帝了!」
「桀桀桀桀桀!」
冬珠扯扯我的袖子,勸我小點聲。
我不聽,張開雙袖,笑得更猖狂,好似修得神功的魔教教主。
結果扯動了嘴角的傷口,疼得面目扭曲。
可惜天不遂人願。
子時就有丫鬟前來通稟。
「陛下醒啦!」
宋準之已無大礙。
我癟癟嘴,縱有萬般不情願,也隻好爬起來看望傷患。
畢竟我還在他的地盤上。
安樂宮裡,臉腫成豬頭的我,被針扎成刺蝟的他,幽怨地瞪著彼此。
「昌明公主果然名副其實。」
「你也不差。」我反唇相譏。
燭光染上他半邊面頰,生得極好的眉眼此刻鬥志昂揚。
我冷笑一聲。
當真是棋逢對手。
2
託我幹娘的福,宋準之隻能躺在榻上養腿,一躺就是十日。
聽北朝的宮人說,他們這位新帝當年是軍中好手,登基後再忙都要擠出工夫騎射。
如今不能下榻,可想有多難挨。
冬珠勸我去看看宋準之。
「那畢竟是您未來的夫君啊。」
說起這個,我就來氣。
我本來可以有很多夫君。
公主府大極了,廂房無數。
我大可以今日待在壯碩男郎房裡,明日就去文弱書生那裡。
都怪宋準之,現在我隻能有一個夫君了。
「如果北朝皇帝是個女子就好了。」
那樣被送來和親的就是皇兄了。
冬珠趕緊捂住我的嘴。
「公主慎言,隔牆有耳!」
說耳耳就來。
宋準之推門進來。
他一瘸一拐,卻不許人攙扶,眼神睥睨,當瘸子也要當天下第一威武的瘸子。
我真替他心酸。
「朕是個男子,讓昌明公主失望了?」
我慢悠悠行了個禮,又自顧自回身坐下,坦然道:「倒也不十分失望,畢竟您是個俊朗的男子。」
即使找面首,這般樣貌也不好找。
宋準之一愣,氣急反笑。
「膚淺,十幾年來你絲毫未變。」
「十幾年?」
「朕幼時去南邊當過質子,和公主見過數面。」
我心尖一顫。
我幼時頑劣不堪,比現在更跋扈。
看誰不順眼,過去就是一巴掌,蚊子都不敢在我耳邊哼唧。
我該不會……扇過他吧?
可是我扇過好幾個質子,他是哪個?
「你果然不記得我了。」宋準之冷笑。
「你們北朝隔一兩年就換一個質子,送來送去的,我如何記得住。」
我嘟囔道。
而且我小時候很忙的,一天要扇好幾個人。
欺負人的嬤嬤,狗眼看人低的太監,在我面前炫耀父皇獨寵的嫔妃……
想被我扇可得排隊。
「敢問皇上,您何時去過南朝?」
「天冊八年。」
十三年前?
我才十一歲。
哇塞哇塞,正是最愛扇人的年紀。
我幹笑著,膝蓋發軟。
宋準之喝了口茶,慢悠悠地從懷裡掏出一塊小石頭。
那石頭穿著紅繩,做成了吊墜的樣式。
「公主可還記得這個?」
修長的手指將石頭推至我面前。
石面上刻著歪七扭八的小字:十年後,賜公主府第一間廂房。
這不是我的信物嗎?
「當然記得!」
我自小就喜歡俊秀的,隨身帶著一堆刻字的小石頭。
學父皇選妃,賜玉牌。
少說也送出去三四十個,俊美的小太監我也送過。
我拿起面前的石頭,上面仍有餘溫,定是被人長久戴在身上。
穿石的紅繩材質極好,可見宋準之十分珍視。
我暗喜,偷睨一眼宋準之。
看來他還不知道這石頭是量產的。
「原來早在金釵之年,你我的緣分便已注定。」
我長嘆一口氣,裝作十分感慨。
「公主別急著下定論。」
話落,他從腰間扯下一個錦囊,打開後將裡面的物件盡數倒在桌子上。
噼裡啪啦,一桌石頭。
「北朝一共送到南邊七個質子,這裡是七塊石頭。三哥四哥五哥七弟八弟九弟的石頭,都在這裡了。」
「你給很多人都送過信物,對吧?」
3
他仍笑著,眼神卻快把我撕碎。
我上一次看到這樣濃的S氣,還是戲臺子上,秦香蓮狀告陳世美負心無義。
誰讓他們北朝的皇子個個俊朗。
我隻是博愛,我有錯嗎?
我沒錯。
但宋準之覺得我大錯特錯。
我隻好安撫他。
「雖然石頭不是唯一的,但有些回憶,隻存在你我之間。」
我握住他的手,言辭懇切。
「那年你被惡太監推下御池,是我緊抓住你的手不放,你都忘了嗎?」
他抽出手:「那是三哥,不是朕。」
我一僵,飛速扯過他另一隻手。
「那年我皇兄逼你在雨中舞劍,是我扇了皇兄五個巴掌救下你,你忘了嗎?」
他不說話,扣住我的手,反客為主。
「又、又記錯了?」我磕磕巴巴,「舞劍的人也不是你?」
「是朕。」
我松了一口氣。
「但你隻扇了你皇兄兩掌,另外三掌,卻是落在朕的臉上。」
嗚呼噫嘻!我S也!
我嚇得要把手抽回來。
他用力握住,玉扳指硌得我生疼。
「當年公主好生霸道,說朕是你的,隻能為你舞劍。」
「為他人舞劍,是為不忠。」
他拉起我的手,拍了拍自己的左頰。
「那三掌,的確讓朕牢牢記住……」
「朕、是、你、的。」
他一字一頓,眼神銳利。
完了。
「要不……你也還我三掌?」
我視S如歸,湊過臉去。
來北朝第一日就挨了太醫三巴掌,現在又要挨三巴掌。
年幼時扇出去的巴掌,如今竟都要飛回來了。
宋準之抬起手。
「且慢!」
我換了一邊臉。
「打左臉吧,我右臉比較美。」
他再次抬手。
「且慢!」
我摘下他的青玉扳指。
「不能戴這個。」
他又要抬手。
「且慢!」
這次他沒聽,大掌呼嘯而來。
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」
良久,冬珠戳戳我的肩膀。
「公主,別叫啦,北朝皇帝都走啦。」
我緩緩睜開眼,摸摸額頭。
怎麼彈我個腦瓜崩就走了?
面前隻剩滿桌石頭。
我松了一口氣。
一塊,兩塊,三塊,四塊……
等等,怎麼好像少了一塊?
4
湖上的冰面厚得能過馬車時,我和宋準之終於痊愈,挑了個良辰吉日趕緊成親。
我不懂北朝的規矩,提前數天就有教習嬤嬤給我上課。
日日夜夜,耳提面命。
我抗議,我不服,我抡起拳頭就砸牆。
但我改變不了任何事情。
從此家國隻在夢中,難道就是我的命嗎?
摸摸滿頭珠翠,再看看這一身華服。
食萬民奉養,自當為萬民肝腦塗地。
這些道理我尚且懂得。
上天啊,我並非想逃脫公主的使命。
我隻是後悔那日離宮前,沒再多看一眼母妃生前栽的玉蘭。
北朝苦寒,草木難生,也許今生我再見不到半朵木蘭花。
「豬頭女郎,可還住得習慣?」
夫妻對拜時,宋準之低聲問我。
我把眼淚憋回去,皮笑肉不笑地輕語:
「勞刺蝟君掛念,你這寒酸之地住得本公主腰酸背痛。」
我這是實話,北朝不如南朝氣候宜人,一入冬更是風急寒涼。
北朝皇宮雖別有一番風情,卻遠不如鑲金嵌玉的南朝皇宮。
宋準之:「我朝君臣向來崇尚儉樸,一向以實用為主,自然不比南朝舒坦,委屈公主了。」
我咬牙道:「簡樸和窮還是有區別的。」
好不容易步入洞房,我抓起桌子上的點心就往嘴裡送。
天不亮就起床,灌了一口參湯就敬天敬地敬祖宗,儀式一個接一個,S的活的全都敬一遍。
挨到此刻,我甚至想啃了宋準之。
他給我倒了杯茶,隨後才自己拿起點心。
「多謝多謝。」我笑嘻嘻地接過溫茶。
「朕隻是怕你又被噎S。」
冷冰冰的話比嘴裡的點心還噎人,我緩緩收起呲著的大牙。
吃飽喝足後,我提議暫緩敦倫之事。
「我怕你S在我身上。」我好心提醒他。
他笑了:「誰讓誰S還不未可知。」
「別掙扎了,」我拍拍他的肩膀,「畢竟你沒我硬。」
他黑了臉:「你說誰不硬?」
最終,我們達成共識,蓋著錦被和平共處,誰也不碰誰。
「睡吧。」
他幹脆利落地脫下喜服,躺在榻上。
我也躺下,用手肘懟他,好讓自己寬寬敞敞地睡一覺。
翻身時,腳突然踢到一處難言的地方。
他悶哼一聲。
完了……
我的心撲通撲通直跳。
「別動。」他說。
下一刻,我的心跳聲更加激烈。
天S的!
床怎麼突然塌了!
我和宋準之一起掉在地上。
咚咚兩聲,兩腰俱傷。
翌日,宮裡口口相傳,皇上與新後琴瑟和鳴,激烈到床都塌了。
我:?
我命夠硬,但我的臉皮硬度還有待提高。
一大早,宋準之扶著腰去上朝。
某大臣為人耿直,竟在朝堂上公然勸宋準之禁欲。
「縱欲的男人,腰杆子會越來越輕,必有一日坐不穩馬背。」
北朝人馬上打天下,坐不穩馬背的皇帝和廢物有什麼區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