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說!」
「如果下次再夢到我媽,你能不能幫我跟她說一聲,我想她了……」
不行了,眼睛要尿尿了。
我承認自己有時候太感性了。
連帶著看傅之揚都慈愛了:「好,我幫你轉告。」
傅之揚離開前,我喊住了他。
「其實你有沒有想過,你媽媽想看到你好好長大,也想看到你跟你爸能好好相處?」
傅之揚腳步一頓,聲音驟然冷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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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可能,我S也不會原諒他。」
10
自從傅之揚肯跟我好好相處之後,我們其實挺合得來。
節假日我帶他去露營。
或者在家裡做一些簡單的飯菜,安冉負責在一旁指導。
我跟傅之揚一塊做了個小蛋糕,他很有成就感地拿手機拍了又拍,然後分享給陶桃。
站在一邊捏著手機,笑得蕩漾。
我湊過去:「今天其實是你爸爸生日,你要不要也拍張照片送給他啊?」
傅之揚嘴角的笑容凝固。
「你帶著我做的蛋糕,是做給他的?」
「呃……」我想解釋,卻看見傅之揚已經端起蛋糕狠狠砸進了垃圾桶裡:「你幹什麼?!」
「惡心。」
傅之揚冷漠地看著我:「你再企圖做這些沒用的事,以後就不用再出現在我面前了。」
小小年紀,初具霸總雛形。
我無奈舉手投降:「以後不會了,抱歉。」
傅之揚上樓了,連晚飯都沒吃。
我發現,傅之揚對於傅盛朝的抵觸情緒比我想象的還要深很多。
我朝安冉聳肩:「我盡力了,但結果你也看到了。」
安冉看向幽暗樓梯口,也嘆了一口氣。
我覺得有些不對勁。
「如果說,傅之揚恨他爸爸是因為當初他跟你吵架導致你出了車禍,可沒理由他恨了這麼久,這麼深。」
「畢竟你S於意外,又不是傅盛朝S的,而且據你所說,你跟傅盛朝非常恩愛,傅盛朝在傅之揚的成長道路上也一直沒有缺席,傅之揚不至於啊。」
安冉點頭:「我也想不明白。」
我想了想:「可能還是跟你與傅盛朝到底因為什麼吵架有關。」
可安冉忘了。
隻要努力回想,就會頭疼欲裂。
我寬慰道:「沒事,我們再想想辦法,說不定可以從傅之揚的嘴裡問出來呢。」
我沒想到,這個時機,很快就到了。
11
傅盛朝出差還沒回來,我在傅家已經待得要無聊S了。
這天上午,管家急匆匆來找我。
「少爺學校打電話過來,少爺出事了。」
……
我去學校的時候,傅之揚剛從校醫務室出來。
後腦勺禿了一塊,抹了藥,簡單包扎了。
隻是校醫剃頭手藝一般,好好一個帥小伙看起來有點滑稽。
而陶桃站在他身邊,紅著眼,遞給他一瓶礦泉水:「謝謝你啊傅之揚。」
學校老師說,陶桃上學路上被校外的一群黃毛攔住欺負了,正好被傅之揚看見。
傅之揚這暴脾氣,哪裡忍得了。
衝上去以一敵六……沒打過。
不過他護著陶桃,讓那群黃毛的拳頭盡數落到了他一個人身上。
成功完成了英雄救美。
我抱著胳膊在不遠處看著這對少男少女。
安冉心有餘悸地飄回來:「我看了一下,應該沒多大問題,但畢竟傷到了腦袋,還是要去醫院做一些詳細檢查才好。」
「嗯。」我點點頭,走過去:「喂,傅之揚。」
陶桃看到我,很不好意思,想跑開來著,卻被傅之揚抓住了胳膊:「跑什麼?跟我站在一塊很丟人嗎?」
「你現在的樣子,確實有點。」
我損了他一句,拍開了他拽著人家小姑娘的手。
「你是傅之揚姐姐嗎?」
陶桃向我鞠躬:「對不起,是我連累傅之揚受傷了。」安冉圍著她飄:「啊呀呀,好乖好乖。」
我忍不住笑:「沒關系,這小子皮厚,隻是他可能要去醫院做檢查,這兩天缺的課就拜託陶同學幫忙補補嘍。」
陶桃看了傅之揚一眼,紅了臉:「沒……沒問題。」
……
帶著傅之揚去醫院的路上,他還好心情地哼了歌。
「我發現你說得不錯。」
我:「什麼?」
「直球就是最屌的。」
「臭屁。」
但在醫院做完的檢查結果卻不太樂觀。
醫生說他腦子裡有個小血塊,需要做更進一步的檢查。
所以今夜,得住在醫院了。
我也沒回傅家,就在醫院陪他。
傅之揚住的是 vip 病房,還挺寬敞。
隻是夜裡,他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。
我被他吵醒好幾次。
「你到底睡不睡?」
「睡不著,你給我唱個歌。」
我實在太困,沒動腦子就下意識哼出了安冉這兩天一直給我唱的歌。
哼出幾句之後,我意識到不對勁。
猛地睜開眼睛。
隔壁床鋪上,傅之揚坐在床邊SS盯著我。
「這首歌……你從哪聽的?不要告訴我,是我媽夢裡唱給你聽的。」
困意瞬間退散,我精神了。
也坐起來,跟他面對面對視著。
「我可以告訴你,但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。」
我問他:「你跟你爸到底因為什麼鬧得這麼僵?」
12
昏暗病房沉寂了好幾秒。
我看到傅之揚的身體有些頹然地彎了下去:「因為我媽的S,是他害的。」
他的臉色陰翳,似乎回想起了讓他很痛苦的事情。
「我仍清楚的記得那個晚上,雨下得很大,我媽給我爸打了個電話,沒過一會兒,兩人就吵了起來,我從沒見過我媽那麼嘶聲力竭的樣子,我很害怕,害怕到,沒敢去抱抱她……」
傅之揚隻要一想起那晚,心裡對傅盛朝的恨意就會滋生蔓延,吞噬掉他的所有理智。
媽媽掛斷了電話,哭著收拾行李要帶著他一塊離開。
可還沒走出門,爸爸就回來了。
爸爸的衣服沒穿好,敞開的衣領處滿是紅痕。
身上還有股很難聞的腥氣。
媽媽一看見他就發了瘋,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。
兩人就站在門口吵了起來。
吵得很兇。
爸爸翻來覆去也隻有那幾句話。
「我發誓,隻有這一次……」
「應酬而已,合作方塞過來的人,我拒絕不了。」
「隻不過是場交易,你別無理取鬧,這麼多年我不是一直愛你一個嗎?」
當時不明白這些話是什麼意思。
如今長大了明白了。
都是背叛的借口。
「我爸出軌了,被我媽發現後,兩人才吵的架。」傅之揚搓了搓臉:「我媽帶著我要離開,卻在路邊遇到一輛醉酒行駛的車,她推開了我,自己卻被撞飛了。」
「為了掩蓋住醜聞,我爸花了很大的價錢,把我從那場事故中抹去。」
「我的媽媽,成了唯一的受害者。」
他說完後,沉默了好久。
最後才佯裝無所謂地笑了聲:「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。」
我怔愣地看著他。
心中震顫。
越過他的肩膀,我看著在他背後輕輕擁住他的安冉。
她早就淚流滿面。
我猜,此時此刻,她也想起來了。
13
哪有什麼純愛。
至S不渝的承諾到最後都會變成笑話。
傅盛朝的身份,就意味著他比常人要經受更多的誘惑。
而結果顯而易見,他沒有抵抗住。
以為隻是一場交易,一次破例,隻要瞞住了就可以。
他回到家還會有知心的愛人,可愛的孩子。
可他的心會變的。
破例,也不會永遠隻有那一次。
次數多了,破綻就多了,這個原本美滿的家庭間裂縫就多了。
最後在某個時刻分崩離析。
用再多的虛情假意都粘合不起來。
……
我跟安冉坐在醫院的小院子裡。
「我想起來了。」她苦笑了一下:「原來我記得的,都是我與傅盛朝最美好的記憶。」
「我們十八歲相識,二十二歲結婚,二十三歲有了揚揚……他在三十歲那年出了軌。」
「那些狼狽不堪的過往,最歇斯底裡的時候,像個瘋了的怨婦質問傅盛朝的時刻,我全都忘了。」
「可明明,那些才是我最該記得的。」
我坐在她身邊,默默地聽著她說話。
「梁箏,我知道我想讓你幫什麼忙了。」
我愣了一下,轉頭看她。
安冉笑了笑:「我現在不在乎傅盛朝了,我隻在乎揚揚,你可以替我陪他過完十八歲的生日嗎?」
「我答應你。」
不僅僅是因為她承諾過給我的一千萬。
也是因為,我已經把她當朋友了。
……
我回病房時,傅之揚還坐在床邊等我。
他在等我的答案。
「你都猜到了不是嗎?」我站在門邊靜靜地看著他:「如你所想,你媽媽現在就在你身邊。」
傅之揚猛地抬頭,眼睛在一瞬間盈滿了淚水。
「別哭。」
我走到窗邊,扯開窗簾,月光傾灑進來。
我抬了抬下巴,示意他去看左手邊的桌子。
那裡放著一杯水,而在月光的映照下,光潔的桌子上慢慢顯現出水漬,而這些水漬則匯聚成一句話——
揚揚,媽媽一直都在。
就像傅之揚曾經說的,他從三樓掉下來時,是媽媽保護了他。
這話不假。
安冉告訴我,鬼魂在世間遊蕩的時間越長,就會積攢越多的魂力。
這些魂力能做一些小事。
推倒一個花瓶,用水寫幾個字。
我當時還開玩笑:「那你再遊蕩幾年,豈不是真可以扇那臭小子巴掌了。」
「是啊。」安冉說,「可再遊蕩幾年,我就不能去轉世投胎了。」
「梁箏,我可能,在這裡待不了多久了。」
14
自從知道安冉魂魄的存在後,傅之揚就完全向變了一個人。
把飯全部吃光,一粒米都沒剩。
「媽,我有好好吃飯,沒有浪費哦。」
桌子上浮現水漬——「乖」。
上課認真聽講,積極詢問問題:「媽你放心,我肯定考上大學!」
「好哦。」
放學後,也會去跑步鍛煉身體:「媽媽你看,我好像又長高了。」
「真棒。」
管家很驚訝:「少爺這段時間好像變了很多。」
我喝牛奶的手一頓:「怎麼?」
「少爺變陽光了,也開朗了。」管家笑了笑:「梁小姐功不可沒。」
我笑了笑沒說話。
管家突然道:「對了梁小姐,先生今夜就回來了。」
……手裡的牛奶瞬間就不美味了。
我借口頭暈,躲在了房間不出去。
與此同時,我教訓安冉。
「別再亂用魂力了,你的魂魄現在很虛弱了。」
跟我第一次看見她相比,此時她的身體變得更透明了。
「好了好了,我知道了。」
她拍了拍我:「梁妹妹這麼擔心我啊?」
我沒好氣地冷哼一聲。
「別自作多情,我是怕你作S後,沒人給我錢了。」
「那卡就在樓下客廳的那幅畫後面呢,密碼是 156752,你現在就可以去拿。」
我愣了愣:「可我還沒有完成你讓我做的事呢。」
「沒關系,你已經幫我很多了,我很謝謝你。」
我抿了抿唇。